
为提高中国中青年策展人的专业技能、开展视觉艺术作品海外推广工作,加强中美艺术交流,2016年10月24日,由国家艺术基金资助、中国文联国际联络部协助、中国文联文艺研修院主办的“2016全国中青年视觉艺术策展人赴美策展工作坊”在纽约开启了为期两个月的合作交流。20位策展人平均年龄35.4岁,经过专家评审、英语测评、论文提交、媒体公示等多轮考核选出,来自于全国各美术馆、博物馆、科研院校、文联协会或其他策展机构。本报将不定期刊发部分策展人的“纽约感悟”,以期促进业内更好地取长补短,借鉴、吸收。
此次中青年视觉艺术策展人赴美工作坊的时间安排比较充裕,通过考察、交流、驻留和协商策展方案等各种方式,使我们深入了解到美国纽约的美术博物馆和艺术机构在收藏、研究和策划方面的丰富经验。两个月来,我们几乎将所有工作以外的时间全部用来参观美术馆、博物馆和相关艺术机构,最直观感受是,所有美术馆、博物馆好的展览策划,皆是基于其自身收藏体系的完备。如果其收藏的作品极具重要性和代表性,那么围绕着这些作品进行的专题策划,就具有很强的历史意识和问题意识,也能够让观众在观看时思考更多的问题——尤其是其自身的固定陈列与专题策划同时陈列时,会提供引人深入思考的语境。我想以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现代艺术博物馆和迪亚·比肯艺术博物馆为例,谈一些展览现场的切身体会。
大都会艺术博物馆,我前后共去了5天(每周六上午10点开放至晚上9点),但也只是将其藏品整体看了一遍,算是系统回顾了整个世界的视觉艺术史。美国人建立的现代博物馆视觉和思想体系在这个空间语境中展露无遗,也毫无疑问,其对于整个西方艺术史,乃至于美洲艺术、大洋洲艺术的收藏之丰富,是今天其他机构所无法企及的。19世纪初至20世纪中叶,当时的中国正好错过了这样一个原始资本积累的历史阶段,今天我们可以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看到世界不同文化的丰富藏品,而在中国却很少看到有关域外文化的收藏。所以,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收藏、研究和展览,对于整个世界的美术史研究者而言,都具有辐射性的影响力。不仅如此,大都会艺术博物馆的收藏建立了一个艺术史叙事的线索,从古代艺术到中世纪宗教艺术和文艺复兴,17至18世纪的欧洲艺术,再到印象主义、后印象主义和现代派,直至20世纪中期战后美术崛起的300万件藏品,向我们呈现的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文化思想史的图景。在某种意义上而言,“世界”,就在这里。在常设展以外,当时在大都会艺术博物馆展出的还有“马克思·贝克曼在纽约” “耶路撒冷:天堂之下” “瓦伦丁·布洛涅,卡拉瓦乔主义者”等特展,显然,这些展览都是依据大都会自身的收藏体系策划的。也就是说,在人们参观其常设展的时候,就为观看这些特展提供了视觉的语境。
另外,我多次反复参观的就是现代艺术博物馆,其收藏主要是印象派以来的现代艺术,常设的收藏展从莫奈、塞尚、毕加索、马蒂斯,到美国抽象表现主义的波洛克、德库宁,以及罗斯科、纽曼等等,展示的是整个20世纪欧美现代艺术史的经典创作,同时其特展有“革命的冲动:俄国前卫艺术” “弗兰西斯·毕卡比亚个展” “南·戈丁:性依赖之歌”,也都是仰赖于其收藏者的叙事线索策划而成。同时,我注意到这些特展中的所有作品和文献,也都是该馆自身的收藏,因此,一个美术馆、博物馆所拥有的藏品是其立馆之本。尽管今天馆际之间的合作已经相对顺畅,但是想做一个很好的展览策划,自身没有相关专题收藏为基础,不仅专题策划的难度加大,而且运作成本也会高昂。事实上,我们不仅要在美术博物馆展示自己的收藏,还要为未来50年后的展览筹备今天的收藏,因此,是不是能够以专业和负责任的眼光收藏好今天当代艺术中最经典的作品,而不是收购二流艺术家的二三流作品,决定着一个美术博物馆未来发展的命运。此外,现代艺术博物馆还加大了对1960年代以来声音、影像、装置和行为艺术文献的收藏和展示,如果想看这些代表性艺术家的经典作品,到该馆的PS1即可。这座位于皇后区长岛、由公立学校改造的博物馆,收藏了1970年代以来几乎所有重要艺术家的重要创作。可以说,现代艺术博物馆的PS1是该馆收藏结构的延伸,其展览策划和学术研究的触角因而可以更好地与今天正在发生的艺术现象和艺术现场互动。
迪亚·比肯艺术博物馆收藏和展示的是1960年代以来美国“极少主义”艺术的全部重要艺术家的代表性作品。这座艺术博物馆在纽约州以北,乘火车溯哈德逊河流而上,大约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事实上,迪亚·比肯这座小城并无特别之处,但由于这座艺术博物馆的存在,使得所有到纽约考察美国当代艺术的研究者和艺术家都不得不在中央火车站买票来此参观。因为只有在这里,我们才能够看到除了“抽象表现主义艺术”以外,美国当代艺术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创作思想“极少主义”艺术的根基和源流。因此,迪亚·比肯艺术博物馆的展览策划也是基于自身丰富的藏品开展的,在不同的时间会更换非固定陈列的艺术作品。当然,可能因为这座规模和体量巨大的艺术博物馆的前身是包装盒生产工厂,经过改造后的空间非常大,适宜“极少主义”的作品与这个空间发生直接的视觉关系。这些作品往往是体量巨大而难以移动的,或者就是为该馆直接设计制作的,根本无法移动(诸如画在墙体上的线、在地面上挖出的巨大的洞等)。作为一个专题性的艺术博物馆,它在学界的影响力已经使其他任何艺术博物馆关于“极少主义”艺术的陈列和展示都显得微不足道,也告诉我们,到美国看艺术要到纽约,要看“极少主义”艺术则必须到迪亚·比肯艺术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