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家里种过棉花,在八月下旬就开始拾棉花。腰上系好棉兜,小手揪被太阳晒开的大朵棉絮。棉花若不打杈子,会疯长旺长,真要竖梯子摘棉花了。小小棉朵淹没在棉田里,一垄垄棉花,小小的我也在棉田里找不到身影。老奶奶有时帮忙拾棉花,告诉我和弟弟要拾干净,不要留下“棉眼睛”。所谓“棉眼睛”就是手指扯棉絮时剩在棉桃缝里一点棉絮。
棉花要提前育苗,过程很繁杂。要喷洒防虫除草农药。育苗移栽,还是要喷洒保花保桃专用药。虫子也要防,最具有名气的是棉龄虫。,可惜没有抓过活的。打掉部分叶子让棉桃开,叶子染色很快,手指被染的很绿。老奶奶会很仔细的拾,我小孩没有多少耐心,当时不到十岁,老奶奶未过八十岁。有时遇到阴天,会连棉桃一起摘走。如果不赶在下雨前收棉花,棉絮会发黑。棉桃全开,尖尖的会扎手,小手扎过多次也忍了。
五年级时和爸爸一起去纺织厂卖棉花,骑小三轮,满满一车子。无奈人太多,没有排上队,白花花的棉花没有人要。和爸爸载的一车子棉花,便宜一些零散卖给做棉被的人家了一些,仍旧剩下好多复又带回家。来回折腾累,等待棉花的好价钱。
国庆放假在家,天阴了。和奶奶一起在薄暮中急急忙忙的拾棉桃,手指依旧被扎的很疼。想起以前的拾棉花,老奶奶在暑假以八十九岁高龄去世了,再也见不到她,边拾棉花边难过的全是力气撕扯棉桃。脑海全是去年暑假见到老奶奶那饱经风霜的脸,又黑又瘦。我当然没有想到,那是我见她的最后一面,去年暑假,我煮了面汤我们一起吃的。老奶奶牙没了,泡着馒头吃的。
棉花地里面,奶奶仍旧忙。棉花有很多用处,棉花可以纺纱织布,可以做棉被,棉籽可以压油,棉杆可以做木板也可以当柴烧。多年以前,在一个下午,看到抱棉杆的妇女,很坚定认为她家很温暖,虽然这不符合任何逻辑。也曾见朋友的妈妈也烧棉花杆做饭,看到她感觉无比慈爱。农忙忙的是时令,听奶奶说,她曾半夜伴着月光拾过棉花,田里很静,月光足够看到棉花。当然我没有试过月下拾棉花。
回忆小时候的事,我也愿再拾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