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泽铎拿着妻子年轻时的照片和妻子聊天
老伴,老伴,老来是个伴儿。即便守着已经是植物人的妻子,长清区57岁的房泽铎仍然每天都在歌唱。那是年轻时夫妻二人曾经共同演唱过的戏曲,这样的柔情蜜意,正在唤醒已是植物人2年的妻子。
6年前,妻子因为脑血栓发病导致半身瘫痪。从那时起,房泽铎就始终陪伴左右,悉心照料。2年前,妻子再次病发,被医生宣布为脑死亡。这次,他仍然选择不离不弃地陪伴妻子。2年来,房泽铎不管什么时候都会把家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并无微不至地照顾妻子。
9月14日,房泽铎告诉记者,现在妻子不仅存活了下来,而且开始有了短暂的意识。
因戏结缘:众人眼中的“郎才女貌”
客厅、厨房、卧室,家中所有的地方都一尘不染,物品摆放错落有致,阳台的晾衣架上挂满了白色的布片,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洗衣粉的清香。房泽铎不好意思地告诉记者,这些白色布片都是老伴的尿布。
客厅墙上悬挂的相框里,一名身穿戏服的年轻女子正在演唱。房泽铎说,这是妻子年轻时候的演出照,“想当年,她在我们剧团可是名角啊。”1971年,只有16岁的房泽铎因为条件突出,应邀加入到当时的长清县宣传队,学习京剧、豫剧以及各种样板戏。就是在这里,房泽铎结识了妻子郝照云,随后,两人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作为搭档表演各种曲目。
直到现在,房泽铎还清晰地记得夫妻二人的定情之作———京剧《红云岗》。“当时我出演男一号方铁军,我妻子出演女主角英嫂。”就是那场演出后,两人确定了恋爱关系。1979年,二人结为伉俪。当时周围的同事、邻居羡慕不已,大家都称赞他们“郎才女貌”。
两人婚后生活一直平淡但很甜蜜,妻子因为在结婚不久后动过手术,身体一直不好,所以房泽铎在饮食起居各个方面都会对妻子关怀备至。“因为她的胃不好,所以每次包饺子的时候,我都会把饺子皮擀得非常薄,这样更利于消化。”每当回忆起两人生活的细节,房泽铎的脸上总是带着温馨的笑容。
不离不弃:曾两次收到病危通知
2006年11月的一天,那天是个星期六,房泽铎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妻子则坐在客厅里看电视,二人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天。只有几分钟的功夫,妻子就在沙发上“睡着了”,发觉事情不妙的房泽铎赶忙将妻子送至医院。经过检查,郝照云突发脑血栓,情况不乐观,并被下达了病危通知。在房泽铎的坚持下,医生完成了手术,因为血块压迫神经,妻子整个右半身瘫痪,失去了自理能力。
为了能更好地照顾妻子,房泽铎从单位请了长假陪在妻子左右。开始时,房泽铎每天请医生为妻子做推拿针灸,并针对妻子病情开展一些康复性训练。妻子情况好转后,房泽铎为了能让妻子有更大的空间活动,索性从楼房搬到了原来的平房里住,他在小院各个地方都装上杆子,方便妻子支撑身体,开展康复训练。妻子刚出院时需要3个人才能将其抬出病房,经过近4年的恢复,2010年下半年,她基本上可以生活自理了。
然而,幸福像只小鸟,转眼就飞走了。2010年底,郝照云再一次毫无征兆地昏倒,这一次的情况更加严重,医生不仅下达了病危通知,还好心暗示房泽铎放弃手术治疗,选择保守治疗,他的朋友也劝他早些为妻子准备后事,可是倔强的房泽铎依然坚持做最后努力。这一次,妻子没有清醒过来,由于病情过于严重,她已经脑死亡。
“只要妻子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不会放弃。”房泽铎给自己鼓劲。术后,妻子每天都在不停地输液,手上、胳膊上、腿上全都扎满了针眼,针眼多到已经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再扎针了。瘫痪病人伤口很难愈合,一不留神就会造成感染,进而威胁到生命,因此,房泽铎都是小心翼翼地为妻子换药、翻身、喂饭,4天4夜没有离开过病床,直至妻子脱离危险期。
为爱坚守:两年洗过的尿布上万片
一个月后,房泽铎将妻子接回了家,因为大脑死亡,妻子根本不具备吞咽和咀嚼能力,只能从鼻孔中插入胃管,将流质食物通过针管注射到胃中,因此,房泽铎一天当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做饭和喂饭。每次出门他都会买来许多蔬菜、鸡蛋以及各种豆制品,之后放进榨汁机内打成糊并煮熟。每次开饭前,房泽铎都是将煮
好的“饭菜”晾好后,吸入到一个大针管内,再将针管连接到妻子的胃管,慢慢将食物注射进妻子胃中。听别人说鱼汤蛋白质丰富,房泽铎隔三差五就会买上几条鲫鱼给妻子“开小灶”。
记者注意到,房泽铎家的阳台上挂满了洗好的白色布片,卧室的衣柜中也整齐地码放着成堆的布片。房泽铎不好意思地告诉记者,那是妻子的尿布。瘫痪的病人长期卧床,很容易长褥疮,植物人一旦长了褥疮,就容易有生命危险。房泽铎每隔2个小时就为妻子换一次尿布,尿布湿了,更要及时更换。一天下来,房泽铎要更换至少20片尿布,2年来每天如此,因为照顾得当,妻子从未得过一次褥疮。记者简单算了一下,2年下来房泽铎已清洗了上万片尿布。瘫痪的病人,肠胃不蠕动,容易便秘,尤其像郝照云这样多年不动弹的病人,便秘更为严重。房泽铎每一次都是用手,为妻子把大便一点点抠出来。这在常人看来很难做到的事情,他却心甘情愿地为妻子去做。
房泽铎将屋内收拾得干净整洁,虽然有瘫痪病人,却闻不到一丝异味。“她爱干净,我一有时间就打扫下卫生,自己看着也舒心。”每天早上,房泽铎会在5点准时起床,将前一天晚上用过的尿布清洗干净,然后开始着手采买食材、准备做饭,饭做好了还要喂饭,喂完饭又要给妻子更换尿布……他的工作像齿轮一样不停咬合、松开。晚上只要妻子一抽搐或者尿了,他就要马上起来,2年来,房泽铎每天睡觉的时间不超过4小时。
心怀希望:想用戏曲唤醒妻子
因为要照顾妻子,房泽铎每天都不能出门太久,根本没有时间和人交流。晚上出来散步的邻居都会到房泽铎家站一站,陪他聊聊天。还有的邻居直接把牌桌搬到了房泽铎家里,硬拉着房泽铎打牌解闷,帮助他摆脱负面情绪。
记者注意到,在客厅北边的电视机柜上,摆放着一把唢呐,唢呐的外壳上反射出金属特有的光泽。年轻时就能歌善舞、多才多艺的房泽铎一直没有停止对戏曲的热爱,在妻子没有生病前,两人还经常在一起演唱年轻时搭档表演的曲目。妻子当年演出时娇艳动人的形象,房泽铎至今恋恋不忘,每到此时,他都是潸然泪下。压抑得久了,房泽铎就会叫女儿来“替班”,自己则带着唢呐到附近的山上吹个痛快。他还应邀参加了老年艺术协会,逢年过节等正式场合,他都会到乡下为村民们演唱。
随后,他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想每天唱戏给妻子听,借此唤醒沉睡已久的妻子。每天饭后,房泽铎就用录音机播放二人曾经演唱过的曲目,自己则跟着伴奏一遍遍地唱给妻子听。“有的时候,照云好像能听懂似的,她眼睛会一直盯着我,嘴唇微微颤动。”经过半年多时间的演唱,妻子郝照云奇迹般地恢复了一点意识,虽然意识恢复的时间很短暂,但房泽铎也觉得非常开心。“有一次我抱着照云年轻时候的照片给她唱戏听,她突然呜呜哭了起来,我知道那是她真的听懂了。”房泽铎哽咽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