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24次搬家经历的加拿大童装设计师凯伦，为一家四口在上海寻觅到自由生活的居所
陈琳
[ “如果搜罗来整套上世纪30年代的上海老家具，你们的生活就像回到了张爱玲的时代。”和凯伦成为好友的靳羽西，曾经如此表达羡慕之情 ]
在上海为自己挑选新家，加拿大童装设计师凯伦·斯班瑟（Karen Spencer）表现出了无比挑剔的特质。“我不介意此时扮演令房产中介讨厌的角色。我必须考虑到每个家庭成员的需求，甚至是我肚子里两个月大的宝宝。”
八年前，凯伦和丈夫罗伯特·沃伦尼兹（Robert Welanetz）、两岁的大儿子，以及还未出生的二儿子，从美国亚特兰大来上海定居。“我们对中介人提了很多要求，住宅要在市中心，离罗伯特的公司和我的工作室都要足够近。空间要足够大，能让每个家庭成员获得空间和心灵上的自由。房屋前后最好有花园，偶尔还能举办中型派对。小区必须安全，最好有历史感，能够在日常生活中激起我的设计灵感……”
结婚之前，凯伦有过24次搬家经历。“原因很多，父母工作调动，或希望换个环境。我在欧洲和北美住过各式各样的房子，所以炼就了一双火眼金睛，还有设计自己屋子的本事。只要一看到房子和社区环境，就知道它们适合什么样需求的人居住。”
上海是凯伦婚后在亚洲的第一个定居点，迅猛发展的经济为像她这样的外籍人士提供了绝好的创业机会。但好房子却是稀缺资源。看了十多处房产后，凯伦一家正苦恼于找不到理想的居所，中介的来电突然让凯伦雀跃不已。原来，居住在淮海中路和武康路交界处的霞飞别墅的一户人家刚办完移民手续，打算出售别墅。“我们一刻都没有耽搁，冲到了霞飞别墅，两分钟后，我和罗伯特就拍板买下了这栋房子。”直到现在，凯伦仍然庆幸当初的决定，“稍稍迟疑，梦想中的完美住宅就可能和我们擦肩而过了。”
“东拼西凑”的设计
买下别墅之后，凯伦听闻了它的历史。霞飞别墅由西班牙商人在1920年建造，曾是挂铜牌的上海优秀历史保护建筑，见证了上海滩从“十里洋场”到现代国际大都市的历史变迁。2001年，经过重建、改造后的霞飞别墅，成为一个拥有20多栋独立别墅的高端社区，有上海老洋房标志之称的篱笆墙被完整保留下来。
“如果搜罗来整套上世纪30年代的上海老家具，你们的生活就像回到了张爱玲的时代。”和凯伦成为好友的靳羽西，曾经如此表达羡慕之情。
不过，凯伦并没有依照电影《红玫瑰与白玫瑰》的布景来设计自己的家，也没有效仿她的邻居，按照专业别墅设计师的指点，购买成套意大利进口家具。 “设计自己的家，并不需要太多的专业知识，只需要一种感觉，一种让别墅成为有机生命体，产生心跳的感觉。”在罗伯特的支持下，凯伦开始摸索自己的家装设计风格。最终，中西合璧、新旧搭配、设计师作品与DIY并行的“混搭”成了凯伦家的主流基调。
考虑到环保节能，凯伦保留了前任主人留下的不少东西，比如客厅里的壁炉，比如摆在玄关前的墙面雕花、香案、佛头和佛像。
“壁炉让我想起童年在多伦多和亚特兰大的围炉生活。玄关的摆设，看上去有点陈旧，总感觉到一种安静的力量从里面散发出来。我的中国朋友告诉我，那叫禅意。”体会到了中西合璧迸发出来的特殊视觉张力，凯伦着意在家中添置了不少类似搭配——在美国老式橡木储物柜上摆放唐三彩，在壁炉上方悬挂中国仕女图画。门廊处，凯伦为西式橱柜刷上了中国红，在青色屏风上配一张以西方漫画笔触白描的胖和尚的圆脸。
起居室的置物架是在马来西亚设计师彼得·林（Peter Lam）的店里定制的。根据杂志上提供的地址，寻找彼得当时的工作室，凯伦走路几乎崩溃。“要穿过一个老式的菜场，那里根本没办法开车。”然而，这段购物经历，却让凯伦迷上了在各种奇怪小店中淘宝，而且她还颇有创意地改换这些物件原本的功能。
一次，凯伦在上海旧货店淘到几根雕刻有精美图案的石墩，打算放在院子里做装饰，但路过餐厅时，她灵机一动，找人在石墩配上了一整块有机玻璃。石墩摇身变为一家四口的餐桌，和皮质的餐椅搭配在一起，竟然丝毫不显突兀。江南渔民的蓑衣，也变成了摆在楼梯转角的挂件，总让初来拜访的客人惊讶不已。
小儿子出生时，杭州的朋友送了凯伦一只老式大木桶。“据说，中国古时的农民下地干活，就把孩子抱在田头的木桶里，防止孩子乱走。太阳落山时，再背着木桶把孩子带回家。”凯伦知道木桶的用意，却又别出心裁，将木桶倒扣过来，放在沙发旁当作茶几，令朋友惊诧不已。
上海生活记忆
出于设计师的职业敏感，凯伦对色彩的把握恰到好处。客厅、楼道、起居室，都使用了色调暧昧的大理石淡花纹，以减少“混搭”带来的冲突。但两个孩子卧室和书房的色调要比其他区域活泼、鲜艳得多。在家具选择上，凯伦也摒弃“混搭”喜好，尽量选择线条轻巧可爱的。
事实上，两个孩子的成长，一直引导着凯伦在上海的生活轨迹。初来乍到时，凯伦逛遍上海的大街小巷，就是买不到合适两个孩子的童装，于是自己转行设计童装。在此之前，凯伦是一名出色的婚礼造型师。
如今，凯伦在泰康路上的童装专卖店经营得有声有色。喜欢女孩的凯伦，不仅为小男孩设计衣服，也把大量精力投入到女童裙装设计中。在家中，凯伦并不是严厉、强势的母亲，她的孩子拥有和成人一样的权利，可以对家中的设计提出各种合理的要求。
大儿子喜欢飞机，凯伦和罗伯特就在他的卧室顶端架上了战斗机模型。“不久之前，他在学校里学会了投篮，我们就在花园里给他买了迷你篮架，喝下午茶的地点则被移到了后花园的篱笆墙处。”小儿子对动物很感兴趣，凯伦就在活动房的地上摆上一只卡通大鳄鱼，供他尽情嬉闹。
“两个儿子的中文都比我流利。”凯伦指了指厨房中的一块白色写字板，上面写着几个简单的中文单词和拼音，那是凯伦和罗伯特与两个儿子切磋中文的媒介。两个孩子能写复杂的汉字，让凯伦夫妇俩感到骄傲。
“他们是在上海长大的，在私立学校和中国孩子一起学习。我想让他们真正了解这个城市的人的生活。”再过一段时间，凯伦一家将会离开上海，去伦敦定居。“在上海别墅中这段为人母的生活，抚养孩子的愉快记忆，就像一种特殊的心跳节奏，我一生都不会忘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