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全运会后退役,王磊(微博)出任上海男子重剑队主教练。2011年初,在中国男子重剑水平滑坡、人才匮乏的窘境中,曾获得过奥运银牌、世锦赛金牌的王磊被动员复出。
“复出的时候,没有明确说我可以回国家队,但我能以上海队队员的名义跟随国家队参加比赛,如果积分还可以,再考虑进入国家队打国际比赛。”队里说服王磊复出的时候,奥运积分赛已经进行过数站,这令王磊预见到了复出的难度,“没有时间了!”
没有时间做恢复训练,他就开始参加奥运积分赛。一直被队友叫做“王胖”的他,面临的第一个困境就是减轻体重,“当时就想,先不要受伤,能跑掉一点体重也行。”在他每天的5小时训练中,有1个小时是用来跑步的,每天狂奔10公里,很快帮他减掉10公斤。
2011年6月重返国家队,王磊就开始与爱妻顾御虹和女儿王淇萱两地相望,“国家队的网速根本没法视频聊天,能在电话里说上话就不错了,那时候女儿还只会咿咿呀呀……”这次复出让王磊错过了太多女儿成长的片段。
王磊复出后参加了3站洲际比赛——亚锦赛他打了个人重剑第5名,对于匆忙上阵的他来说,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世锦赛没有打好,个人赛进了前64名;卡塔尔站个人赛杀进前32名。
王磊承认自己有时候“真的想放弃”,“但是一想到自己和队友们那么辛苦才把男子重剑带到这个水平,不忍心看着重剑滑下来。因为项目轮换的关系,伦敦奥运会没有男子重剑团体,但是2016年里约热内卢奥运会有这个项目,男团的积分一直在累积,如果排名掉到后面,就没办法再冲击2016年的奥运资格了。”
今年年初,王磊知道自己已经无缘伦敦奥运会。因为韩国男子重剑的崛起,他们占据了亚洲的两张奥运男子重剑个人赛的名额,中国唯一的入场券属于世界排名相对较高的黎国介(微博)。王磊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黎国介的奥运积分赛比我打得多,他也是国家队的主要培养对象。”为这次复出投入了太多,但王磊并不后悔,“为了国家的需要”,他拼搏过了。
两次奥运历练
2004年雅典奥运会,当时23岁的王磊以黑马之姿爆冷夺得男子重剑个人银牌后,他那催人泪下的成长经历才被揭开——他生命中最深的痛,是那场撕裂家庭的残酷车祸。“我14岁时妈妈就去世了,最辛苦的是我的爸爸,妈妈的去世让我一夜长大。那之前我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每个周末带着7身衣服和7双袜子回家。妈妈去世后,我开始学着自己洗衣服,学着照顾自己。后来我每次拿到奖牌,只要是自己感到满意的奖牌,都会给妈妈看……”雅典奥运会的银牌和 2006年世锦赛的金牌是王磊职业生涯中最满意的两块奖牌。
2008年北京奥运会前,王磊承受的压力远非四年前可比,那时他已经有了世锦赛冠军的头衔,头顶中国第一个男子击剑世界冠军的荣耀。2006年世锦赛的重剑个人金牌,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更困难的是,男子重剑是竞争最激烈的剑种,偶然性也最大。
奥运备战是如此的单调苦闷、令人窒息,王磊当时说——“生活是什么?累!精神上和体力上的双重轰炸!领导和教练都恨不得我们一天练上24个小时!精神上的压力一下子从天而降,随着奥运会的临近,每个人都像绷紧了的弦,随时准备待发!每天都是大强度的训练:实战、体能、技术、分析、强化……”
“时间是什么?每天的每天都在重复,知道临近比赛的重要性,但感觉人就在崩溃的边缘!每天累得回到宿舍连话都不想说,仪表根本顾不上,胡子不刮,省了;头发不理,省了;小样儿真叫那个憔悴!”
“娱乐是什么?彻底没有了‘自由’,10点后上交电脑,一律不能看电视;晚上根本不能外出,除非请假的理由格外充分……”
没想到,王磊的2008年北京奥运会浸满了辛酸和血泪。男子重剑个人赛,王磊在32进16的比赛中刚一亮相,就被默默无闻的荷兰选手费尔韦伦淘汰。
比赛中途突发变故,王磊有一剑没有刺中,他非常懊恼地摘下面罩,但手中有汗,结果面罩滑到了地上,王磊赶紧将面罩捡起来,和对手说“对不起”,和裁判说“不好意思”,但是裁判认为他是在摔面罩发泄情绪,就出示了红牌,王磊被罚掉关键1分,情绪受到影响的他最终输掉了比赛。赛后,这个1.9米的大个子像孩子一样在场边掩面痛哭……
王磊重整旗鼓再战重剑团体赛,半决赛的最后时刻,王磊的对手是波兰名将莫蒂卡。44比44,最后的一剑,王磊选择了进攻,莫蒂卡被冲倒,仰躺在地,而王磊的胯部也受了伤,当两个人都踉跄站起来准备再战,裁判宣布莫蒂卡获胜……
直到4年后的今天,当记者问王磊:“参加两届奥运会,记忆最深刻的瞬间是什么?”他感叹道:“运动员往往不会记得自己赢得多么精彩,输得最难受的那次却会刻骨铭心。”
“那次决一剑,我被罚下去了,后来教练和队友跟我说,我们好不容易差点上了领奖台,却没有拿到奖牌。都怪我!为了这一剑,我一直做梦,做了两个月,梦里各种扭转,要么是我防守反击得手,要么是对手撞到我被罚下……”
王磊诉说这一段令他刻骨铭心的经历时,四周的空气好像都凝滞了。那一刻,他眼里充满了无奈和不甘,四年前的伤痛,仍旧清晰。
一段幸福姻缘
2008年11月8日,王磊和顾御虹结束了8年的爱情长跑,携手步入婚姻殿堂。
2000年,19岁的王磊没能参加悉尼奥运会,回到上海梅陇基地读书,在课堂上,他的眼前突然一亮——身高1.75米的漂亮姑娘顾御虹,这朵主攻田径200米和400米跑的“校花”追求者众多。王磊暗下决心,“我们重剑的俗称叫‘抢老婆’,就是搏命。在古代欧洲,花剑是宫殿里表演的剑术,而重剑是决斗用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谁赢了,美女就归谁!”
王磊的“抢老婆”战术很直接,他向顾御虹要走了电话号码。过了两天,他打电话过去,“我是看看你留给我的电话是真的还是假的?”顾御虹当时就被逗乐了。王磊还问她:“你觉得我有哪些优点?”刚认识,顾御虹只能客气地说:“你呀,全是优点!”王磊顺势说:“我是有缺点的,只是现在缺少一个女朋友指出来。”几周后,顾御虹成了王磊的女朋友。
没多久,王磊就惴惴不安地第一次“上门”了。他拎了两条中华烟,还有大包小包的补品。进了顾御虹的家门,刚坐下一会儿,他就紧张得出了一脑门子汗。王磊小心翼翼,有问才有答,顾御虹父母觉得这个小伙子憨厚老实让人放心,然后提出了“三心”要求——对击剑有事业心,对父母有孝心,对顾御虹专心。王磊一个劲儿地点头表决心。
第二次“上门”是雅典奥运会后,王磊怀揣着男子个人重剑的银牌,再次来到顾御虹家。顾御虹回忆说:“王胖还像从前那样朴实,没有一点轻飘飘的样子。”
第三次“上门”让顾御虹终身难忘——那是2006年5月20日,王磊借口第二天要去参加顾御虹表姐的婚礼,晚上回到家,就穿上西裤和衬衫走来走去,怎么也不肯脱。顾御虹后来才明白:“他在拖延时间,等着小兄弟们把一切布置好给他发短信。”
短信来了,王磊拉着顾御虹走到家门口,一开门,走廊里都是玫瑰花瓣!“我当时一下子惊呆了,转身就往回躲,感觉好尴尬啊!”沿着花瓣一路走,大堂里有两幅3×3米的巨幅海报,海报上是两人的头像配上卡通身体造型——一幅是王磊跪在地上向顾御虹求婚,另一幅是王磊奥运会领奖的照片,只是手里的奖牌换成了结婚证。
王磊单膝跪地,摸出一个装有工资卡的小盒子递给顾御虹:“嫁给我吧!”顾妈妈从家里走出来看到了这一幕,满心欢喜地对女儿说:“戆囡囡,你就这么答应嫁了……”两天后,王磊和顾御虹前往上海市静安区民政局领取了结婚证。
北京奥运会后,他们终于举行了婚礼,顾御虹的一段真情告白令王磊潸然泪下——
“8个年头相识相知,你一直忙于击剑事业,我们聚少离多,你看我这里有一个本子,里面收藏了我们一起去过的每个地方的点点滴滴,各种各样的票根我都留着,这是我们共同的回忆。你那么忙,我不怪你,希望我们以后一起把这个本子慢慢填满。我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不会说肉麻的话,你总是误会我不在乎你,其实我真的很在乎你、很爱你、很敬佩你。你当初和我爸爸说的话,你都做到了,你是个有事业心、有孝心、有爱心的人!未来我们要一起把小家庭营造好,等到我们80岁的时候,回想起今天,仍旧会感到温馨和幸福。”
2010年8月18日,王磊和顾御虹的女儿王淇萱出世,三口之家幸福而美满。
人生也是如此,无论你是否有过风光的过往,到了暮年,总会力不从心。